画甜

🌙✨

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古风/短/完】

*古文向 ooc严重

*灵感来自《眉间雪》
*不许跟我抠年份历史 会打人的 真假自辨🙈
*憋了非常非常多天的成品 还是写得不知所云避雷红色预警
*100fo发刀子怕是要掉粉吧╭(╯^╰)╮




是不是每种感情都不容沉溺放肆
交心淡如君子

公元1684年,
听闻初春时节的扬州最是动人,颜末便在霜雪未化之际私逃南下游历。
平日身旁总有絮叨,如今没人管着自然多几分放纵,买首饰添衣服住客栈上酒楼,大手脚地花销少时钱袋见底盘缠散尽,山穷水竭之际她在幽深巷尾的桃树下第一次遇见了陆之昂。
陆家世代清寒,却是仗义之辈。见她孤女一人零丁漂泊好心收留,颜末便就此赖在府上。
陆之昂是个十足的书呆子,平时无非读书练字就是吟诗作画,带刃的东西是能不碰则不碰。
颜末却喜欢舞刀弄棍,斧钺勾叉样样精通,却对姑娘家的女工刺绣这类劳什子一头雾水。
于是书香门第陆家院墙竟是常传出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言论。
陆之昂自觉他一个汉人同满蒙女子实在难以交心便不愿多言。
直到春末花期将尽,颜末在门前的桃树下转圈,花瓣铺了满鬓她却袅袅婷婷地问到是桃花美还是她美。
落英缤纷,灵隽若水,他突然觉得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心下大恸,忍不住将她神采飞扬的模样画了下来。
那晚陆之昂难得洗手作羹汤,把江南名菜糖醋排骨端上了桌,惹得颜末一阵惊呼。
月朗星稀,他们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理想。
陆之昂只道她虽有几分任性霸道,却是聪颖灵巧,晶莹剔透。
他问过颜末来自何处,瞧着价值不菲的穿着打扮应是京城富贵人家的女子,她眉眼弯弯却没有多言。
日子一天天过,颜末在陆家待了足有半年。朝夕相处的时光令年幼失去双亲的陆之昂倍感温暖。
中秋月圆之夜,江南的灯会最是热闹,颜末从未见过这般的繁华景象嚷着要去,非是拉着喜静的陆之昂四处赏玩。
陆之昂本是不惜得猜灯谜的,但瞅了瞅轻扯衣袖的颜末,为博红颜一掷也只能勉为其难。
她从战利品猫头鹰面具后探出脑袋笑靥如花时陆之昂觉得可爱极了。
捉了漫山萤火虫,却被颜末倏地放飞,说那是他们应得的自由。
两人相顾无言。
第二天颜末便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陆之昂终日饮酒,颓废了三月有余,却在冬至那晚望着窗外漫天飞雪突然决定投笔从戎考取武状元。
那年他十二岁,她十一岁。


只道是那些无关风花雪月的相思
说来几人能知

公元1687年,
陆之昂是在京城达官贵人的群宴上再一次见到颜末的,灯火缱绻,熏人欲醉。
她温婉大方,娉婷而立,倒有几分江南女子的味道,与陆之昂记忆中那个刁蛮的小姑娘重叠,分不清虚虚实实。
可一举一动伴着相思依然如春日和煦的微风撩拨着陆之昂的心湖,引起点点波澜。
颜末被他拦下时眼眸里尤是惊喜的神色,满腹疑问便同他相约酒肆。
推杯换盏间言语少了拘谨多了熟稔。
陆之昂打趣三年不见她变化挺大,从前飞扬跋扈的性子倒是收敛了许多,颜末反说书呆子何时开始佩剑了,两人相视而笑。
只是谁都没有提起当年颜末突然离开之事。
临别时陆之昂心中不舍,扣住颜末的手腕缓缓握紧,将她娇小的身躯收进眸子,用此生最郑重的语气承诺:
等我考取状元之时,你就嫁给我吧。
夜晚的江南烟雾缭绕,仿若种种誓言也曾温柔缱绻终归虚无缥缈。
颜末只道他说笑不曾放在心上,陆之昂却从那日起用尽各种借口与她见面。
策马同游,湖心泛舟,共赏月升日暮,万里河山。
她偶尔露出动人的神色,说着多谢,说着有劳,却从未说过喜欢。
几日后别馆前忽有凤辇停驻似是接颜末离开,陆之昂再一次执起她的双手发誓初心不负,颜末只是摇摇头长叹一口气挣脱开来:
小女不才,承蒙公子多年错爱,无以为报。
陆之昂回想她一介女流如何能得达官显贵点头哈腰随声附和,这才恍然大悟这非同寻常的女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桃花未开,清寒入骨。
陆之昂思忖他许是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日痛彻心扉的寒凉。
饶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也只得闻声下跪,眼睁睁看着銮轿没入灯火阑珊处再不见踪影。
那年他十五岁,她十四岁。


还忆最初有你扯过衣袖轻拂
笑说雪融似泪珠

公元1691年,
时年春天陆之昂高中状元,世袭三品公爵,任护军参领,奉命护送和硕荣宪公主远嫁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氏乌尔衮。
因着男女有别,陆之昂一直不曾见到传闻中皇上最喜欢也最聪慧的女儿。
直到某日大雨行过险峰峡谷突发泥石流,陆之昂当即下令全军保护公主安危,混乱间瞧见女子的容貌竟是怔在原地。
当晚风雨阻路暂宿驿站,全军劳累一天皆早早歇息去了。主帅陆之昂却在夜半三更喝得酩酊大醉,将路过房门之人伸手紧抱着仿若融入骨髓。
他问为何不等我,为何嫁作他人妇。
他道当年见她乘轿离去,以为是后宫佳丽三千,便早就断了那旖旎心思。
却不曾想,竟是这般模样。
否则无论如何,也当求皇上赐婚。
所有的话语被偌大的雨声掩盖,没有得到一丝回应。
酒意上头,陆之昂将她扑倒在床榻胡乱吻着。
一室旖旎颜末却狠狠咬破他的唇角,本是星辰大海般的眼眸此刻却没有半分色彩,怒视他许久道:
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我们回不去了。
陆之昂。
恍惚间雨停了,檐上的霜雪一点一滴融化,早春已有几株桃花生了嫩芽。陆之昂突然觉得自己再也不会年年岁岁惦记着桃花盛开的季节,因着像极了她红妆待嫁的窈窕模样。
颜末夺门而出的刹那徒留身后一句恭祝公主与驸马鹣鲽情深,百年偕老。
康熙三十年六月初六,和硕荣宪公主颜扎嘉末大婚。
那年他十九岁,她十八岁。


江湖的尽头是否只剩孤独
都怪我玲珑心思执念太过已尘网自缚

公元1700年,
陆之昂编入正白旗,任八旗护军统领。
常年征战在外军功显赫受赏无数,攀龙附凤的皇亲贵族鳞次栉比却皆被拒之门外,清廉不阿的名声远扬内外。
然仍未曾成亲,京城媒婆的脚步踏破了陆府的门槛得到的统一回复乃已有心上人。
同年颜末生女,备受宠爱。
那年他二十八岁,她二十七岁。

公元1709年,
陆之昂编入正黄旗,世袭二品公爵。
受皇上赐婚,初春时节迎娶叶赫颜扎氏郡主。人人都道是好福气,只有他知道那姑娘的神情相貌与她有八分相似。
大婚当日颜末产子,晋封固伦荣宪公主,全府上下大摆流水席庆祝三天三夜。
那年他三十七岁,她三十六岁。

公元1715年,
江南陆家旧址修缮,陆之昂已然找不到多年前他为颜末绘制的丹青。
那年冬雨甚大,冲刷出深埋在陆家门前树下的桃花酿,陆之昂轻酌了一口,食不知味,却泪如雨下。
春末时陆之昂请求镇守蒙古边境,皇上叹老当益壮,欣然应允。
那年他四十三岁,她四十二岁。

公元1728年,
陆之昂听闻固伦荣宪公主染病,滴水不进,卧床不起,恐怕时日无多。
他从边关匆匆赶往驸马府上,却被告知公主身体状况极差不宜见客。
陆之昂在府外痴守了半月,好容易扮成家丁偷溜进去时颜末已然在三炷香前香消玉殒。
院中有株红叶碧桃,像极了江南陆家门前的景象。只是不再枝繁叶茂,花瓣也早已零落成泥。
老者抚着树干,嚎啕大哭。
那年他五十七岁,她五十六岁。

公元1735年,
陆之昂回乡颐养天年,成日以逗弄孙女为乐。
孙女总能见到玛法独自一人坐在桃树下的墓前,用她从未见过的神情轻轻摩挲无字碑,对着它絮叨良久。
偶尔也会煮一盘糖醋排骨待凉透后倒掉,她觉着浪费吵着要吃,玛法摇摇头说这辈子只有一个人尝过。
尤其是春天几乎每日都是这般场景。
她问额涅这是为何,女子只是叹气道他心中一直有个人却不是我。
那年他六十三岁,她五十六岁。


只如今茫茫大雪之中等着谁回顾
明知无人回顾

公元1743年,
一代名将陆之昂寿终正寝,举国哀悼。
孙女将他的衣冠冢立在家门口的无字碑旁边,每逢花落时节便是一地缤纷。
初春时她学着玛法做好糖醋排骨放在两块碑前,站在桃树下思绪万千。
她在病榻前听玛法断断续续说过那段隔世经年的故事,只道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她心中是存恨的,那女子从未说过爱他,何苦执着多年,临了仍然惦记着城外的疆风景怎样。
正对着无字碑数落,身后忽然传来声响:
她是爱他的,一直都是。
转身发现是位俊朗的男子,他行至碑前矗立了许久,然后缓缓蹲下生了火将手中偌大包袱里的物什尽数烧了。
那年他七十一岁,她五十六岁。



我是行之。
是额娘让我来的。
她有些话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
没想到我还是来迟了,您已是黄土白骨。
虽然我不知道您是什么人,但应该是她很爱很爱的人吧。
额娘说那年三月扬州能够遇见你,是她做过最美的一场梦。
第一次离开是心有顾忌, 她是皇家之人,注定不能轻易动情。
可第二次当你执手起誓时,哪怕万劫不复她也是真心想随你去的。奈何她母妃突然病重,只得匆匆回宫。
那三年她一直在等,等你名扬天下,那时禀了皇上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你,却不想等来一道圣旨她就要远赴塞外。
额娘说从没想过会是你亲手送她出嫁,老天爷是不是真的太过残忍。
她并非不愿和你远走天涯,只是要用你的前途和性命做赌注,她做不到。
只得出口伤你,然后委身于人。
这是她二十岁那年听说你要出征科尔沁,一针一线特意为你缝的。
她从不曾做过女工,也知不可能送到你手中,仍然固执己见,十指都染了血。
据说额娘生我的那日恰逢你娶亲,她听过京城传来的消息后痛哭流涕动了胎气,险些难产送了性命。
这些年她从未吃过糖醋排骨,就连婚宴和晋封大典上的御赐都通通婉拒,却在临终那天说仿佛看见了什么人嚷着要吃。
从江南到蒙古,黄沙漫漫千里迢迢,额娘终究是没能等到便撒手人寰。今日看到这碑前的菜肴,总算是明白个中原因。
额娘是怀抱着这幅画去的,她一直将它裱在房里最显眼处,从未改变。
如果没有猜错,这是您初见她那年画的吧。
额娘她,爱了您一辈子啊。

身旁的小姑娘倏地哭了,大呼不可能的怎么会是如此。
行之只是伸手从树洞里掏出了好几封书信。她夺过撕扯开来,里头分明写着盼君归来对酌,凤冠霞帔相迎。
行之道这是额娘十五岁那年写的,还有很多未来得及送出去的。
那一纸婚诏于她而言分明是要了命的。
她不愿,她抗旨,在大殿前跪了一天一夜淋了大雨染了肺病。
她绝食,她出逃,可是每次都被逮回来打得遍体鳞伤后软禁。
反反复复半年,直到她终于再没有力气挣扎,也就死心了。
寄出的书信从来杳无音讯,她以为君心不再,便听天由命。
小姑娘哭得更大声了。
怕是没有人知道当年颜末突然消失后陆之昂便北上寻她去了,陆家空无一人,他也再没回过江南,自然收不到那些窝心掏肺情真意切的书信。
时至今日当明白玛法所说的那时她眼中的怒气竟是为何。
终是错过了。
小姑娘道从不知玛法心上的女子是谁,家中连一张画像都不曾有过,她一直活在他的回忆里。
两人并肩立了半响,行之甚至感觉眼眶有些湿润赶忙拭去。
小姑娘点了香,在无字碑上写下颜末二字,将那叠纸短情长的书信尽数焚了,喃喃自语。
您应该,见到颜末了吧。
她必定是个倾国倾城的娇俏美人,否则您怎么会惦记一辈子。
来世,来世定是还要遇见的。
在这桃树下,为她绘一幅丹青画卷,做一道糖醋排骨。
来世愿你们鹣鲽情深,百年偕老。
行之终于忍不住潸然泪下,拍了拍泪中带笑的女子。
女子转头凝望他,眉眼竟是像极了他额娘的模样。
桃花悄然绽放,又是一朝新的春光。

你唤行之?
是。你呢?
我啊,我叫陆灼。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Fin.

评论(80)

热度(284)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